花拉子模的范围其实很模糊,但是基本上就是沙俄时期外里海州加上玉龙杰赤、库尼亚-乌尔根奇等几个重要城市。据资料显示,

花剌子模(乌兹别克语:Xorazm;俄语:Хорезм;阿拉伯语:,Khwārizm;波斯语:,Khwārazm;英语:Khwarezmia或Chorasmia)。旧译“火寻”,位于中亚西部的地理区域,阿姆河下游、咸海南岸,今乌兹别克斯坦及土库曼斯坦两国的土地上。花剌子模有时也被写作“花拉子模”。在塞种人的语言里解释为“太阳土地”的意思。

所谓的阿姆河下游就是阿姆河注入咸海的河口,咸海南岸也符合这个描述的特征。

这个图可能看得不够清楚,我再给放大一点看。

所以狭义上的花拉子模只是阿姆河下游沿岸平原,而让广义的花拉子模也不会太大,就是最上面那幅图的红色框范围内,但是很显然,西伊朗、呼罗珊、吐火罗和费尔干纳在内的河中地区,甚至连锡斯坦、克尔曼、马克兰、巴达克山都包括进来了,所以这与广义上的花拉子模地理概念也不符,只能说极盛状态下的花拉子模王国的范畴,具体看一下地图上的小子,可以发现,土库曼等还分下去不小的一部分,近代的希瓦汗国基本上就可以对应上花拉子模的范围,所以还可以继续往南部延伸一些,但是肯定不可能超过布哈拉,也不会抵达木鹿(也就是梅尔夫,木鹿是古代汉文文献的译法,与今天的名字差不多,可见当时古人的翻译水平很高。梅尔夫还可以翻译成谋夫)。

所以可以比较肯定的是,花拉子模文明的核心是农耕,而非游牧,就像吐蕃的核心是山南的农耕部落。只不过相比于山南的吐蕃本部,花拉子模这个地方早就面目全非了,统治精英不是原先的那波人,也不是原先的方式,早就呈现出那种“帖木儿恶习”的特色了。所以他们能比较早的形成自己的军事强盛期,而撒马尔罕等则较晚。虽然塞尔柱等势力都是从东部来的,但是他们并不把河中作为自己的大本营,而只是把他们当做自己的跳板,目的地是富庶的巴格达皇城,西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才是他们的归宿。这一点在几乎所有的后阿巴斯时代王朝中都有所体现,白益王朝、塞尔柱王朝、萨法尔王朝等都企图或者实际控制了两河这个核心地带,从而具有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正统苏丹地位,哈里发从年后就丧失了实际的行政权,蜕化为一个类似三公的清贵角色,当然,这个时候,哈里发的生活还是很奢靡的,比起哈里发马蒙时期给皇后准备的香料庆典也毫不逊色。

对于游牧民族来说,河中虽然也有一定的耕地和商业城市,但是相比于美索不达米亚和中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从崩溃的萨曼南下的这些突厥语游牧者,本来就是在蒙古高原混不下去了,所以他们才被迫迁移到中亚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一定会在蒙古高原巩固自己的地位,然后做和北魏一样的事情,但是这个可能的前提已经消失了,因为他们在东方混不下去了,中亚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中转站,一个过客。拉铁摩尔在亚洲内陆边疆一书中对游牧民的经济生活做了精辟的分析,他认为游牧社会的核心是移动权,而非固定的产权,这和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及资源的稀缺性密切相关。因此对本身在河中就没有什么切实属于他们自己的财产的东方游牧者来说,这里的财富只是一点蛋糕渣,他们作为外来者,在本地建立统治,后果只能说获得一点留里克式的收获,最后还是要靠商业税收,农业税是最靠不住的,因为德赫干不可能允许他们直接越过他们的产权而使游牧入侵者获得白来的产权。

众所周知,在游牧社会,存在着头人与附庸为核心的社会关系,而在农业社会存在着弟煮与佃农为基础的社会关系,但是一旦小农兵体制因为弟煮的财富集中和政治上税基减少而导致的中央权威衰微,弟煮就会头人化,这种现象在伊朗最突出,而在五代十国的田庄和南北朝的坞堡等机制中也体现得特别明显。但是契丹有办法消除,但是伊朗很难,因为旋风叛乱和新的世俗定义,使得很多努力根本无法从根本上重构一个世俗权力本位的社会,要么厝火积薪(伊克塔制),要么饮鸩止渴(调派新的藩镇“以毒攻毒”)。德赫干就是这样一种头人化弟煮的产物,当然,还有一个特征,那就是他们大部分都已经和城邦君主建立了比较稳固的封臣关系,也就是领有贵族头衔,也就是把自己的既得利益合法化、固化了,你根本无法撼动他们的这些头人化权益,供养私家部曲,使得他们获得一定的武力,美其名曰自卫,实际上也是“庄园割据”的后盾。

其实伊克塔也是这样一种东西,唯一的不同是,伊克塔是中央统治者册封、认准的割据贵族,而德赫干这些人是中亚地方统治者,尤其是以单个商业城市为据点的统治者册封和确认的。花拉子模自从被纳入到懿思闌世界后,也沾染上了帖木儿恶习的美德,经常出现旋风叛乱,花拉子模的情况也差不多,他们本身一直就是割据政权,只不过因为处在东西方商路比较偏外一点的地方,所以大家顶多让他臣服一波,并不会彻底征服(商业城市)它,所以花拉子模作为中亚政治舞台上角逐的一方,不是因为自己太强盛而没被干掉,而是因为地位太不重要而得以幸存下来。

花拉子模本身就出在河中的边缘,这里是游牧民族冲击最严重的地带之一,所以他们应对游牧民武装的训练很充分,反过来说,相对于西伊朗和美索不达米亚的军队来说,他们的战斗力就要强得多,因此,“内地”(原阿拉伯帝国辖境背景下的内地)对于花拉子模来说是很好征服的。当然,也不排除在东部边地有一些战斗力爆表的武装势力存在,比如说盘踞在锡斯坦的萨法尔家族、出身吐火罗斯坦的古尔王朝、定都哥疾宁的伽色尼王朝等,他们都是极大的威胁和挑战,但是花拉子模崛起时正好面临一个极好的情势,原先最强盛的西辽在打败塞尔柱后出现了耶律普速完的王室内讧,爆发严重流血冲突,虽然耶律直鲁古继位,但是国势大衰,这就等于在中亚间接帮助花拉子模除掉了后患,同时自己也事实上被迫退出河中;古尔王朝自身因为王室内乱而受到花拉子模的干涉,自顾不暇,更无机会染指中亚,因而本身受多方割据的河中被花拉子模独占,这就意味着任何逃遁河中的游牧武装,包括最精锐的古拉姆奴隶兵来源都被花拉子模垄断,因此,在武力上,花拉子模德赫干们已经取得了其他伊克塔所不能匹敌的优势。

但是这样也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如果花拉子模不迅速向南方扩张,那么就会落个像萨曼一样被突厥兵反噬的结果,所以为了自身不致崩溃,花拉子模的精英们和统一草原后的成吉思汗一样,没有满足于忽里勒台的加冕,而是马不停蹄的对富庶地带展开凶猛的入侵,因为一旦留驻在草原社会,这个体系不过四五代就会重新分崩离析,大分裂会就此重现。我们以往的历史解释中,往往把这种对外扩张的冲动单纯理解为一种对外扩张的财富欲,这是很幼稚的,里面还包含着对自身政治体系稳定性的忧虑。

花拉子模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崛起的。与前辈塞尔柱不一样的是,塞尔柱从毡的南下的时候,还经历了针对伽色尼王朝的丹丹坎之战,击败阿富汗的军阀,才拿到了进入王畿的通行证。因此花拉子模的征服其实并没有多精彩,甚至与前辈塞尔柱相比都逊色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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