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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言脱亚入欧论，即日本明治维新以来倡导的全面西化主张，也是其后持续了一个多世纪的国策。当日本封闭的国门被炮舰轰开，接触到西方先进的技术和思想文化，日本便走上了同历史上对中华文化的学习类似的，全面学习西方的道路。日本在经济和政治上先后完成了西方化，即所谓的脱亚入欧，而近代以来不少学者提出的日本文化也实现脱亚入欧的说法却引人质疑。处于东亚文化圈，深受中华文化熏陶和滋养的日本文化，真的能够实现脱亚吗？一、冲击与融入——日本脱亚入欧历程与其坐等邻邦之进，退而与之共同复兴东亚，不如脱离其行伍，而与西洋各文明国家共进。日本近代思想家福泽谕吉《文明论概略》中所说的话，鲜明体现了他的脱亚和向西方学习的思想主张，也代表了当时不少日本国民的呼吁和要求。在多次出访欧美的经历中，福泽谕吉认识到了西方资本主义世界的繁荣和强盛，反思包括本国在内的东方封建主义制度。脱亚入欧的说法便是来源于当时福泽谕吉的言论文章，他也被认为是第一个喊出此口号的人。明治维新的实施，也存在着福泽谕吉为代表的日本近代思想家们的影响，日本开始向西方学习，并奠定了脱亚入欧国策的思想基础。日本先后实现了经济上和政治上的脱亚入欧，而在文明开化的政策下，西方文化也如涓涓细流渗入日本社会的多个领域。东京银座建起的一条仿照欧美街市的长长街道，也预示着这个国家长达百年的西化历史的开始。先进的技术和科学知识的传入动摇了日本传统的伦理道德观念，平等自由思想、人性论、婚姻自主等西方思想开始流传于社会。当时受西方文明剧烈冲击的日本社会，甚至出现了一批反对传统思想、反儒学主义者，全面西化的言论充斥整个思想界。自由主义经济思想影响到日本的经济领域；社会制度上仿照西方资本主义制度，卢梭的社会契约论盛行；格物致理普及的哲学界也开始传播纯粹经验的主张......日本人竭力模仿欧洲人的一颦一笑，男宾们抽着哈瓦那雪茄，玩惠斯特牌；其他人则小口小口品着宴会上堆积如山的松露、果酱和冰激淋雪葩。在社会生活习惯方面，这种文化冲击更为直接和强烈。明治初期的日本，西装、礼服是时髦的象征，人们剪西方短发，脱掉佩刀，礼节跪拜也被替换成了鞠躬。而从前被认为是赃物的牛肉摇身一变成了日本人热爱的食物，直到今天神户牛肉成为日本的标志性特产。整条大街都是欧式建筑，马车轮滚滚碾过轿子的时代，报刊、人力车、煤油灯被称为文明开化的三驾马车。我们可见西方文化对日本的影响之大，使日本的思想界和文化领域产生了变革，但学术界中抛弃东方传统文化，全盘采用西方文化，所谓日本文化脱亚入欧说，真的可信吗？二、文化根植数千年——论日本的文化传统从何而来黄河之水远接天，赤县扶桑两地连。历史上中日文化交流最为频繁，中国是东方文化大国，东亚的文化大多是通过中国直接或间接地传入日本，而中华传统文化对对日本文化几乎起到了塑造和培育的重要作用。日本的文字来源于汉字并在其基础上发展。早期中国先民迁至日本传入文字，结束了倭国无文字的历史，推动日本进入文明社会，汉字也成为日本人最初使用并在8世纪前一直沿用的文字。后来日本人又依据汉字创造出平假名、片假名，并依汉字注音，经过逐渐的演化形成现代的日文。尽管意义与中文不尽相同，日文中尚存有着国家规定的多个汉字。汉字的影响不可避免地要延伸到日本的文学和历史领域。中国的《诗经》以及许多古代诗词都在日本流传甚广，诗人以白居易为代表，在日本几乎家喻户晓，《源氏物语》深受白居易诗词的影响，《怀风藻》和《万叶集》也是著名的日本汉诗集，体现了日本对中国诗歌文学的学习和转化的努力。《日本书纪》作为日本的第一部史书，也是模仿中国正史修撰的，甚至部分抄录中国的史书。之后日本史学传统也是以中国正史为范本形成。泰西之新学，说权利、说经验、教科学，而不如儒教、佛教说性命之原、天道。约东汉末年至三国时期，朝鲜王仁将《论语》等儒学经典带入日本，后中国五经博士也曾赴日在宫廷传播儒学，对日本立国制度有奠基作用，也影响到日本的法律制定。借中国之手传入的佛教禅宗，以及中国新儒学，还促进了日本哲学形成。日本重要哲学家西田几多郎深受王阳明知行合一思想的影响，与此同时禅宗的见性说也给予西田哲学汲取的养分等。这使得同时借鉴学习西方哲学思想的西田哲学不失东方文化的特色。深受中国儒家和合思想与禅宗参悟的哲学的浸润，日本形成和、敬、清、寂的茶道思想以及茶道文化。建筑东大寺、雕塑法华堂金刚神像、绘画《树下美人图》体现着日本艺术领域的经中国传入的印度佛教文化。被视为日本民族精神组成部分之一的武士道，也是吸收了中国孔孟思想，是一种蕴含忠君报国，不屈不挠的大无畏精神的特殊文化价值观。可以说，实际上日本文化的方方面面都离不开中国和其他东方国家文化的熏陶，日本文化的根源处是东方文化。三、青山云雨明月依旧——日本文化不曾脱亚历史事实证明，日本文化虽然不再是东方尤其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延续，但并非全盘照搬西方文化，也从未抛弃东方文化传统。在西方文化大行其道的明治时期，传播儒学的汉学塾不仅完好，还愈发地流行和发展。东京创立有双桂精舍、有为塾，京都建立敬塾等大量汉学塾，教授日本青少年学习汉学，儒学就是教学的主要内容。在现代，日本各地仍然遍布儒学讲堂，《论语》等经典中的不少篇章是日本教材中重要的内容。实际上，儒学已经成为日本民族精神和国民素质形成的重要来源。日本企业伦理观和近代哲学观是在东西方文化结合中产生的。日本近代企业之父涩泽荣一的企业文化观在孔子思想的基础上进行改造并与西方近代经济思想相结合，对日本有着浓厚的儒学色彩的企业文化形成起了奠定基础的作用。同样地位的日本近代哲学之父西周，将中国古代哲学思想与他曾留学学习的西方哲学相结合，创立了日本近代哲学，在这个过程中，他的中国哲学素养起到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受儒学和禅宗思想影响的茶道文化在日本依旧受推崇，和服、木屐是起源于中国，日本的和果子制作是来源于中国，典型的日料味增原本也是中国的面豉酱......甚至日本皇室的家纹——十六瓣八重表菊纹中的菊花也是从中国传入日本。日本又如何脱离中华文化，如何脱离东亚文化呢？日本文化脱亚入欧说本身就没有确切的依据。况且，脱亚的论述，是福泽谕吉据时事的评论，具有很大的局限性，所谓脱亚入欧实际上也非他所创。直到现在，日本文化仍保留着浓厚的东方特色。总结我们承认，尤其是明治时期以来的西方文化对日本的冲击和影响之大，涉及了政治制度、经济思想、教育体制还有广泛的社会生活领域，也为日本文化的发展增添了新的活力。但我们同时不能忽视日本文化与以中华文化为代表的东方文化联系的历史之悠久，以及其受影响之深刻。我们始终要以历史的眼光去看待事物，割裂任何一个历史阶段，片面地下定论，都不会得出令人信服的结果。日本文化从来就没有脱亚入欧，也几乎无法脱离植根于其播种期的文化传统。如今相对成熟的日本文化，不是全盘西化，不是抛弃东方文化，而是东西方、传统与新生的碰撞与融合。参考资料:《日本文化史》《古事纪》《脱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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