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书不好，是没把书读好——读《致加西亚的信》笔记（集团党群办　肖远金）

（一）

对今年的党员干部春训，董事长的安排是先开个动员会，再列出若干资料目录，请大家自学。我请董事长审查所列资料目录，董事长说，这些资料可作为必学内容，还应该找一些励志性的选学资料。我请董事长推荐，董事长不假思索地推荐了《致加西亚的信》。《致加西亚的信》，我好多年前就读过，一直存在电脑里。前几年，给楚林陶瓷和九林陶瓷员工做培训，我曾翻出这个小册子，试图作为员工培训的内容，终因没有理出个头绪来，而没能用得上。董事长如此笃定地推荐《致加西亚信》，我具体做这项工作，这次必须理出个头绪来。这本小册子，它出自美国著名出版家和作家阿尔伯特·哈伯德之手，已在全世界风行百余年。作者去世的时候（年）发行总量就已高达多万册，创造了一个作家有生之年单本图书发行量的世界历史记录。早在日俄战争时期（-年），每一位上前线的俄罗斯士兵就曾人手一册。日本天皇甚至颁布过一道命令，日本的政府官员、士兵乃至贫民，必须人手一册。《致加西亚的信》主要讲述美西战争中，一个“把信送给加西亚”的传奇故事。美国总统有一封具有战略意义的书信，急需送给古巴将领加西亚，可加西亚正在丛林作战，没人知道他身在何方。美军情局中尉安德鲁·罗文没有推诿、不讲条件地接受任务，并历尽艰险，历时36天，走过危机四伏的国家，以绝对的忠诚、高度的责任感和创造奇迹的主动性，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我印象中，小册子极力倡导诚信、勤奋、敬业的职业精神，对提高个人素质，达成人生目标，具有很大的借鉴意义。它强调，上司给你下达任务是对你的绝对信任，是对你的人品的充分肯定。本文主人公以忠于职守、爱岗敬业、不惧艰险的高贵品质，为人类树起了一座伟大的精神丰碑。但我也曾认为，小册子的可读性不是很好。主人公经历了那么多的艰难险阻，完成了那样一项卓越的任务，写出来的文章却并不惊心动魄，故事情节也并无跌宕起伏，还时常时间地点交待不清。我甚至认为，它说教大过故事太多。全文4万6千余字，上篇《致加西亚的信》竟达3万3千多字，全是枯燥的说教和概念。而真正讲故事的下篇《如何把信送给加西亚》，却才区区1万3千字。对这本小册子的形成过程，我也曾提出质疑。阿尔伯特在序言中说，他是在某一天的晚饭之后，仅用一个小时写出来的。我不太能够相信他的说词，从没听说过有如此神速、如此高产的作家。下篇《如何把信送给加西亚》，署名安德鲁·罗文，也就是送信者本人。我揣测，应该是完成送信任务后，有媒体让他追述这段历程，他把送信途中所写日记做些整理便交了出去，这才出现故事缺少细节，时间地点交代不清的情况。我又想，这与他的性情不符，一个意志如此坚定、执行力如此之强的人，怎会这般草率从事？我便为他辩解，他虽是个出色的军人，却不是个能够作文之人。安排过春训事项，我便静下心来再读《致加西亚的信》。经反复阅读和揣摩，并查阅相关资料，改变了我对这个小册子的认知。文章虽算不得优秀，却内涵丰富，信息量大，给人启示良多。

（二）

卡利斯托·加西亚将军是古巴独立战争领导人，当时的古巴属西班牙殖民地。独立战争的目标是赶走西班牙人，争取民族解放和独立。这便与美国人不谋而合，美国人也想赶走西班牙。19世纪末，待美国进入帝国主义时代，世界已被老牌殖民大国瓜分完毕。而此时，美国在古巴的投资逐年攀升，古巴反对殖民统治的斗争风起云涌，美国想重新瓜分世界，只有拿日薄西山的西班牙开刀。为与西班牙开战，美国一直在寻找机会。年，20多万古巴人死于西班牙人建造的集中营，古巴各方群情激奋。美国更以编造出来的耸人听闻的故事，夸大业已悲惨的状况，以激发美国民众对西班牙人的愤怒。年2月15日，停泊在古巴哈瓦那港的美国主力舰“缅因号”被炸沉没，造成名美国军人死亡。美国称其为“最恶劣的背信弃义”，并扬言“美国需要一场战争”。面对千载难逢的机会，年4月20日，美国会两院宣布古巴独立，并要求西班牙撤军。同日，总统威廉·麦金莱签署战争决议并递交西班牙政府，强令其4月23日前给出答复。4月24日西班牙政府被迫与美国宣战，4月25日美国会向西班牙宣战。而实际上，美国未经宣战，早在4月21日就开始了针对西班牙人的军事行动。8月12日，历时近4个月的美西战争以西班牙人战败告终。这便是著名的美西战争。这场战争的本质是帝国主义为重新瓜分殖民地而发动的战争，也是在被殖民者掀起大规模武装斗争的情况下爆发的战争。战争的发动者曾经伪善地承诺支持被殖民者争取民族解放和独立。而实际上，美西战争结束后，古巴作为战胜国，却沦为了美国的“保护国”。

安德鲁·罗文作为美国军情局的中尉谍报官，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他的使命都是服从政府命令，履行军人职责，为政府刺探和传递情报。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战争正义与否，也无论政府能否兑现对古巴人的承诺，他的职责都是服从国家意志，不惜一切代价地践行军人使命。罗文4月8日从华盛顿出发，4月20日抵到达牙买加，也就是在这一天，美国签署战争决议，战争于次日爆发。

（三）

无论是为帮助古巴人争取民族解放，还是为把古巴变成势力范围，美国要对西班牙殖民统治者开战，就必须与古巴独立战争领导人加西亚将军取得联系。只有与古巴人联手，才能加快战争进程，增加胜算把握。在没有人知道加西亚身居何地的情况下，这就需要一个出色的送信人。总统让军情局长推荐这个人，军情局长毫不犹豫地举荐了罗文，并强调说，只有罗文才能把信送给加西亚。美国当时的军情局长叫阿瑟·瓦格纳，上校军衔，他的属下应有若干的中校、少校、上尉军官。除却军情局，总统能够调遣的高级军官更应该比比皆是。而罗文不过是个中尉，属连排级下级军官。由此看来，在领导者心目中，并不是职位越高能力就越强，就越能得到信任，越能完成急难险重任务。领导真正看重的，是那些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不问回报、不辞辛劳、尽职尽责工作的人。在军情局长接送罗文面见总统的路上，局长并没有向罗文下达任务，而是问他，下一班去牙买加的船何时出发，罗文只迟疑了一分钟，便干脆果决地回答，是明天中午，并说出了航班号和始发港。军情局长又问，你能乘上这艘船吗？罗文也做了十分肯定的回答。机遇只偏爱有准备的头脑。军情局长对罗文尽管十分信任，但在带他面见总统之前，还是要再问问情况，再对这个41岁的下级军官再做一番考察。军情局长对罗文的回答应该非常满意。从罗文的回答可以断定，他所掌握的情报非常全面，也非常准确，说明他平时就是个敬业而有能力的人。罗文见到总统，接过总统写给加西亚的信，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将面临一次严峻的考验。面对考验，充满他胸膛的只有军人的崇高荣誉感，却没有任何的疑问和犹豫。甚至没有问，加西亚将军身居何处，该如何抵达那个地处加勒比海的岛国，完成任务后又该如何安排他的未来，等等。有付出就有回报。完成送信任务后，陆军司令阿普莱顿·迈尔斯少将推荐罗文到骑兵团任上校副官。天啦！罗文的军衔竟然连升四级，只比举荐人迈尔斯将军低一个衔级，甚至与军情局长同衔。从4月8日到5月13日，罗文用短短的36天时间，走完了一个军人30年才有可能完成的升职旅程。由此说来，上司能够交给你急难险重的任务，甚至是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是对你的高度信任，对你能力的充分肯定，更是你搏击人生、迎得未来的天赐良机，是切切不可错过的！

你看人家罗文，面对总统嘱咐说，我们绝不能失败，一定要万无一失，它事关美利坚合众国的利益；情报局长强调说，你责无旁贷，必须把信交给加西亚。他考虑的是完成任务的艰巨性，责任的重大而复杂，是军人的天职，是生命可以牺牲，荣誉不能丧失，却从来不曾考虑过要逃避和退缩。

（四）

要把一封信送到战火纷飞的古巴岛国，且没有人知道收信人身居何方，还要掌握西班牙军队在岛上的部署情况，包括士气、军官尤其是高级军官的性格，以及地形、路况、医疗、装备等情况，甚至联合作战计划的制定也有赖于送信人获取的情报，这的确是一项重大、艰巨而繁杂的任务。这还是一次长途跋涉。罗文先从华盛顿搭乘火车到纽约，从纽约搭乘轮船纵贯马尾藻海和巴哈马群岛到牙买加首都金斯敦，自南向北横穿牙买加，再自驾小船穿越加勒比海才能进入古巴，然后才能相机找到收信人。在到处是西班牙军队、交通条件极为落后的情况下，行程长达多公里。这更是一次险象环生的行动。送信人不能携带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物件，此前曾有多名情报人员因为身上带着情报而被捕，不仅牺牲了生命，还被敌人破译了情报。为能如期完成任务，罗文一路上都保持着高度警惕。有黑人从远处跑来为他送食品，他以为是西班牙人派牙买加人来抓捕他。一阵刺耳的哨声过后，他被一帮武装到牙齿的军人包围，令他格外紧张。因为他知道，他面对的是毫无人性的刽子手，他们见人就杀，连手无寸铁的难民也不放过。尽管罗文保持着高度警惕，仍有随时与敌人短兵相接的危险，因为他时常可以听到西班牙骑兵的马蹄声、军刀声和偶尔发出的命令声。为此他随时准备为完成任务献出生命，甚至做好了把渔船凿穿，把自己沉入大海，让敌人连尸体也找不到的准备。但危险仍然如影随形，让他深感危在旦夕。渔船在牙买加近海航行时，西班牙驱逐舰从几英里外的地方向他们驶来，并下令他们停航。罗文知道，驱逐舰上有枢轴炮、机枪，还有毛瑟枪，如果与之遭遇，必然命悬一线。是格瓦西奥船长让他躲到船舱里，自己懒洋洋地斜靠在长舵柄上，让对方误以为是一艘渔船，这才躲过致命一劫。更为危险的是有天半夜，罗文突然听到一声枪响，吊床前出现一个黑影，他从床上站起来时，黑影对面又出现一个黑影，第一个黑影很快被第二个黑影砍倒，从右肩一直砍到肺部。这人临死前供认，他是西班牙间谍，是以西班牙逃兵作掩护，才有机会靠近罗文。是古巴警卫人员的高度警惕和机敏行动，挽救了罗文的性命。

即使没有危险，罗文的行程也异常艰难。当时的牙买加和古巴都不是美国的势力范围，罗文不能公开行动，只能搭乘马车甚至徒步在热带雨林、沼泽地、乡间小路上穿行，乘坐蛋壳一般漂摇的小船跨越大海，只能在颠簸的马车上打个盹儿，在坚硬的压舱石上眯个觉。还有灼热的阳光，极度的疲倦，无处不在的孤独，每前进一步都他要付出巨大代价，唯有坚忍不拔和临危不惧是他的救星。

（五）

领导要交给下属重要任务，一般都会给下属提供一些必要的条件。只是这个情况有时会告知下属，有时却不会。领导的原则是，既要让下属对完成任务充满信心，又不能让下属滋生依赖。罗文在向总统告别前，军情局长对罗文“补充”说，军需官哈姆菲里斯将送你到金斯敦海岸。金斯敦是牙买加首都。军情局长看似不经意的一个“补充”，其实是告诉罗文，你不是孤军奋战，我们将与你并肩战斗。后续文字对此也多有交待，看似一笔带过，却让人深感欣慰，引人思考良多。在牙买加，罗文来到古巴军人联络处，看到几个流亡的古巴人，又有一辆马车驶过来，他被带上马车，马车夫却对他不理不睬。——服务如此精准，配合如此默契，定是早有安排。大约走了4英里，马车停在丛林边，罗文被要求换乘另一辆马车，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也没有耽搁一秒钟，第二个马车夫同样没有一句话。——心有灵犀处，便是语言多余时。太阳落山时，一个年长的黑人一瘸一拐地来到马车前，给罗文送来炸鸡和啤酒，并向他表示敬意，而马车夫却像一个局外人，对炸鸡和啤酒毫无兴趣。——本就没有马车夫的份儿。马车飞快地消失在夜幕中，突然丛林里响起刺耳的哨声，让罗文“格外紧张”，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军人联络处为他准备的特别丰盛的晚餐。——喊吃饭的方法有点儿特别。吃过晚饭，从隔壁房间走出一个又高又壮的墨西哥人，眼里满是可靠和忠诚，他叫格瓦西奥·萨比奥，是古巴军人联络处为罗文安排的向导。——连外国人也来帮助罗文。走过不到半小时的路程，又有人吹口哨，离海湾50码的地方停着一艘渔船，船里发出丝丝亮光，罗文知道，这是在等待着接应他和格瓦西奥。——等待、接应、服务，无处不在。渔船靠岸后，便有一些身上有子弹射过的疤痕，有当兵印记，却衣衫褴褛的古巴人，扮成装运工帮助卸货。罗文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知道他是自己人的。——因为有人为你打前站。第二天晚些时候，我们才得到马和马?，马?有些硬，我问能不能不用马?，一个同伴很快给我装上了马?。我们骑马走了4天，假如没有马?，我的结局一定会很惨。——不会让你任性。瑞奥将军到了，他派人的骑兵部队护送我，这些骑兵训练有素，骑术高超。昨天，他还派卡斯特罗上校代表他前来欢迎我，并担任我的向导。——警卫级别略低于国家元首。加西亚将军决定派克拉左将军、赫南得兹上校、约塔医生及两名水手陪我回美国，他们知识渊博，经验丰富，训练有素，克拉左将军还是一位著名的指挥官。——一支高素质的特战小分队。从上述描写可以看出，古巴人给予了罗文无微不至的关心，及时有效的援助和万无一失的保障。抵达加西亚将军指挥部时，将军甚至亲自出门相迎，并为迎接来迟致歉。古巴人对罗文此行的高度重视和倾力支持，不得不让人拍案叫绝。

完成送信任务之后，罗文晋升为上校副官，而一路接应、协助和支持他的古巴人是否升职，我们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罗文离开古巴数月后，古巴人赶走了西班牙人，摆脱了西班牙人多年的统治。从这个意义上说，是古巴人成就了罗文，但最终被成就的却是古巴人自己。

（六）

要完成重要任务，就必须有良好的心态。罗文执行的尽管是急难险重的任务，但他心态很好，很有情致和雅趣，一路上竟如游客一般地欣赏风景，并恰到好处地做了记述和描摹，这是一种很高的境界。他不像我们，接到急难险重任务就神经紧张、心绪烦躁，甚至怨天尤人、牢骚满腹。

在告别送食物的牙买加黑人长者后，罗文居然被黑夜里的热带雨林吸引，他嗅到了热带植物的花香四溢，听到了昆虫细碎的啾唧之声，看到了荧火虫的磷光闪烁。在这陌生而黢黑的夜里，他居然放下对完不成任务的担忧，忘却对遭遇敌人的恐惧，让自己踏入了精神的仙界。这是何等的乐观！

在牙买加近海航行时，罗文从小渔船的压舱石上醒来，他不是四处睃巡是否有敌方的巡逻舰，不是担心自己是否安全，而是看到了被晒红的牙买加，如宝石般万里无云的天空，还有美丽的热带雨林，庄严的西拉梅斯特拉山，绵延数百英里的绿色长廊，看到了花团锦簇、山海相依、水天一色，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艺术的王国。这又是何等的境界！

到达古巴海岸时，太阳刚刚升起来，尽管当时腹背受敌，罗文看到的却是大片的葡萄、红树、灌木丛和刺莓，是太阳照在古巴的最高峰，雾霭消失，万象更新，朦胧之美，是灰暗的海水魔术般地变绿，是光明终于战胜了黑暗。他甚至想起了诗人的诗句，想起了美洲的发现者哥伦布，诗句和哥伦布让使命感在他心中再次油然而生。这是何等的坚韧与执着！

（七）

不是没有适合我们读的书，是我们根本不想读书。不是书不好，是我们没有把书读好。记录和整理过这些文字，再读《致加西亚的信》，竟与初读时大相径庭。

往期回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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