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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任何一个地方出发往中间走，最多烟囱的地方，就是塞西莉了。旅人们总是会在去往塞西莉的路上问，还有多远才到，得到的答案是——“你会看到她的”；又会在塞西莉的转角的高楼问——“这是塞西莉的什么”，却被告知，这里已经不是塞西莉。很难说这是一座城市还是一个王国，其实很多个城市里都有一个塞西莉。塞西莉都是被其他林立的城市包围的，每一个塞西莉都有不同的格格不入。但都有一个城门，你看一眼就知道这里的名字叫塞西莉，而第二眼就能把她打量个遍，第三眼若是看向地面定是弯弯绕绕的下水道，若是抬头看天那多半是葱油味儿的呛人油烟了。你问这里的老人，你来自塞西莉吗，他会说不我来自远方；你问这里的青年人，你来自塞西莉吗，他会指指街角的高楼说不我来自那里。这里有人昏迷不醒，有人梦魇，有人呓语，但大多嘴里念着另一座或远或近的城市的名字。你若让他们离开，他们会说，我在塞西莉等你，你若说自己要留下，他们又会关起城门让你重新上路。没有人能在塞西莉永远定居，而塞西莉的人也不会永远漂泊。塞西莉每一百年都会被毁掉一次，因为战争或者无聊的探险活动，但塞西莉的居民永远是这些人。这里哪有什么时间的流逝，塞西莉就是一张有厚度的纸，每一百年不过是翻个面，中间的厚度就是记忆。——仿照《看不见的城市》里的调调，写了一段我心中的唐人街我一直觉得唐人街是很特别的存在，是大城市里奇异的文化符号。波士顿的唐人街在市中心，中规中矩，寸土寸金，经常传出租金飙升赶走商铺的传闻。十来分钟就能把那里的三条街走个遍，随便一个转角走出去就是繁华的高楼，有西装领带的新英格兰上班族。但是唐人街里面是逼仄的，你抬头先看到的可能不是天，而是一个个有着上世纪气息的商店招牌——乐尝轩、龙凤、新金门……你低头却总能看到行人的脚步和车轮。随便走进一家店基本就能听到粤语和经典老歌。有一回大清早，我和蛋妮出门拍视频新闻课作业，从五点多拍到八点多，从我们家门口一路拍到波士顿公园，然后在唐人街的一家港式餐厅吃了粥、云吞和叉烧。疲惫地靠着椅背，看到锅炉升起的水蒸气模糊了窗口挂的一排烧鹅，而那排烧鹅又隔断了窗里窗外。一首《漂洋过海来看你》一遍遍地在店里循环。“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在漫天风沙里望着你远去……”唱得人一会儿忘记了这里是美国，一会儿又意识到自己离家千里。纽约的唐人街更大，商铺也更多。传言那里的卫生不太好，但是我没有久留过。唯一一次经过还是第一次去纽约的时候，我和lailai误了车临时坐上一趟大巴，终点站在唐人街。华盛顿的唐人街和他周边的街区一样整洁、繁华，唯一不同就是商铺上写了中文。我第一次去那里就感叹——这不愧是美国首都的唐人街。哈瓦那的唐人街十分破败，我们在夜晚的三轮车上远远路过，能看到里面是黑灯瞎火的一片，看不到街边的招牌，唯有一个牌楼写着“华人街”。据说那里已经没什么华人了。一顿波士顿唐人街里的中餐这些看似不同的唐人街都把所在的城市割裂了，像是从大蛋糕的正中间切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小块却不拿掉，自己发展成一个城中城。他肯定是属于大蛋糕的，但大蛋糕永远没法紧紧拥抱他。视频新闻课上，有一位同学的期末大作业拍的是波士顿唐人街里的武术班。一位华人女老师在那里教很多小朋友学武术。唐人街里还是有很多这种中国文化元素的，武术、川菜、火锅、港式茶餐厅、晒干的海鲜……不大的街区里聚集如此多的元素，他们聚拢在一起与大蛋糕形成微妙的平衡，显得有些矛盾。如果真的割裂开来，唐人街无法生存；如果完全融合，唐人街又不是唐人街了。你在唐人街的商铺里都能看到华人，年轻工作人员多半是在打工做兼职。我其实挺好奇那里有多少一代移民与二代移民的。就拿我在波士顿认识的一些华人来说，有一位阿姨在哈佛做研究员，她不生活在唐人街；还有一位阿姨是做家政的，我们搬家请过她两次，她靠做家政、帮留学生搬家挣钱，住在拉丁裔社区。现在唐人街里的店铺，还有多少是代代相传的呢？唐人街里生活的人们，究竟算是背井离乡还是开疆扩土？看过林语堂写的《唐人街》，一本二三十年代的移民文学小说。人人都知道那时候的中国人正经历着磨难，但是你在这本书里看到的民族创伤不在炮火硝烟里，而在家长里短中。“他躺在床上，从窗口望出去，看到参差不齐的屋顶和艾尔高架铁轨上飞驰的火车，他想到他到达纽约的第一夜。纽约市教给他不少东西；现在他长大了，展现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努力的机会。”只看这一段话，很难想象这来自一百多年前一位初到纽约的中国男孩的视角。若说这是今天我初到纽约时的心境，也没有人会怀疑。小说《唐人街》里有一个中国家庭半辈子的故事，丈夫在美国打拼了很多年，大哥二哥也逐渐找好了生计，家里的女主人带着女儿和小儿子来到美国和家人团聚。他们打拼的到底是“美国梦”，还是中国人那份对“家”的坚持？最后，过了很多年了，虽然丈夫去世了，但一家人还生活在一起，守着纽约唐人街上的一家中餐馆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他们守住了这个家，但是他们无法成为纽约客。书里这一家人的故事还是有些理想化的，他们想在唐人街过一辈子，异乡感被那种对“家”的执念冲散了。距离小说写成已经八九十年过去了，唐人街与所在城市的距离是变远了还是变近了？唐人街里的人们还有多少对城中城的身份认同？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去到世界很多地方的唐人街，亲耳听听那里人们的故事，解开这些疑问。在美国的时候就有过这个想法，因为自己的懒惰错过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机会，这一晃毕业都要两年了。预览时标签不可点收录于话题#个上一篇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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